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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傷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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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到八點,外面早已夜色深沈,華燈照耀,旦對酒吧來說卻還早,只有不多幾個人零散坐著發呆。

舞臺上是一個穿著白色棉麻外衣的歌手,留著黑長直,還是中分,坐在旖旎的燈光下瞇著眼睛淡淡唱著:“天空血紅色,星星灰銀色,你的愛人呢……”

這人嗓音柔和地像一杯晾好的蜂蜜水滑過喉頭,竟然別有風味。

季康成是來得最早的一個,他找了個斜對著舞臺,又離舞臺稍遠的地方先坐了,立刻有人上來請他點單,他被這氣氛熏染地有點百無聊賴,隨意在雞尾酒的一欄裏戳了一下,隨大流的開始發呆。

臺上的歌手唱完《乘客》又唱《美錯》,副歌部分也唱的及其輕松,輕柔的男聲像是在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嬌嗔——讓我感情用事,理智無補於事,至少這樣我也開心過一陣子……

他驀然想起換來電和鬧鐘鈴聲,雖然他對本命沒有抱過人設希望,但許朝明這個疑似本命的人人品有些崩塌,還和自己幹了一架,追了這麽多年星白追了,他又不是個腦殘粉!

不過季老板掏出手機看了下主題裏的各種鈴聲,又默默地裝了回去——他又不是個腦殘粉,作品是作品,人品是人品,再說許朝明又不是他本命,只是聲音疑似。

他這邊自我安慰還沒完,肩上壓下來個重物,熊二賤兮兮地在他耳邊嘲他:“多無趣多可憐的人吶,抱著手機換主題,我還以為撩妹子呢!”

季老板被紮了心:“扯淡玩去吧你!”從熊二的胳膊肘下掙脫出來,看見黎安也來了,這女人提著手包一站就有風情,笑著打招呼:“季哥。”

季康成是個場面人,也微笑著點了下頭,估摸著離婚後再婚的挫折對黎安來說也是一種煎熬,她臉色遠不如前些天見著的時候好。

他們坐下不一陣趙客舟也來了。

這丫和季老板一樣是個光棍,來的時候還沒換衣服,大衣底下西裝革履地,邊走邊脫,硬學小青年的樣子把襯衫前襟壓在褲腰裏,後襟抽出來垂著,看起來是比西裝革履逛酒吧好了一點,不過總有些不倫不類地,落座後還摸了一把自己的平頭:“哎呀,路上太堵了……喲,嫂子,幸會幸會!”

趙客舟長得特別正派,又承襲老趙家一門的黑臉皮,他一來就跟單口相聲似的表演了一陣,偏偏本人特別一本正經,季康成總覺得他這樣的時候特別逗,笑著把手機揣進了兜裏,心裏那點不快煙消雲散了。

趙客舟往臺上瞄了一眼,咧著嘴笑了一口大白牙,“哎呀,我的菲呀,那今兒這頓我請!”

這廝是個資深菲迷,還是特悶騷那種,記得前些年王菲發博離婚,網上罵聲一片,涉及人身攻擊,他憤慨地找季老板喝了一頓大酒之後每天下班都拉著他們哥幾個去唱K,三個小時不停歇地唱王菲的歌,他又五音裏頭缺了四音,唱出來的效果驚天地泣鬼神,持續三天,季老板忍無可忍地逃了。

季康成:“你別聽走耳,這是你菲的歌麽?”他也喜歡這把靈動的嗓子,但是沒聽過天後一直“didar~didar~”的歌。

趙客舟背書似的:“不要偷看你一秒,是害怕突然會偷笑,會自然愛個沒了……《DIDAR》嘛,我能聽錯?”又跟黎安點頭哈腰了一陣:“嫂子見笑了,季二這貨見識短,我給科普一下。”

黎安大方地笑了一下:“我粵語聽不懂,趙哥這麽一說歌詞,這歌還挺有味的。”

臺上已經唱完了,歌手收拾他的歌譜和吉他準備下臺,趙客舟扯正了他靠在沙發上蹭歪了衣領,跑去非給人歌手請了杯酒。

熊二爺特受不了地靠著沙發背抱著胳膊嘲季老板和趙客舟:“酸完了沒啊,我這一口牙都要倒了!”他伸胳膊摟著黎安的腰:“哥們出來容易麽,就這跟安安鵲橋相會一般的機會,還惦記著你倆呢,你倆人道一點成不?”

趙客舟回來了,季老板和找可走倆配合地握著拳頭喊了一聲:“二爺威武!”黎安可能沒見過這麽傻逼的舉動,笑得跌在熊二的懷裏。

喝酒的時候熊二爺才看見季老板手背上貼著紗布:“這手怎麽了,給人咬的還是抓的?你解鎖新姿勢要慎重呀!”

提起來季老板就郁悶:“別提了,跟個傻叉幹了一架!”趙客舟大概清楚他的武鬥能力,不厚道的笑了,熊二爺找了個奇怪的點感同身受:“這年月就是傻叉多!”

熊二爺忍不住吐槽:“熊成君跟腦袋裏灌了糞水似的,我以前玩兒的時候他看我不順眼,我現在要安定下來了,他個二缺又要從中作梗,真是嗶了狗了,我又沒吃他家糧,他幹什麽這麽針對我!”

季二和趙客舟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你丫就是在吃熊大家的糧。

兄弟之間平常的事都好說,但家事就不好摻和,尤其熊二這個結婚對象他倆都不好看,只能裝鵪鶉聽熊二發牢騷。

熊二爺拉七扯八說了許多和黎安的辛酸戀愛史,黎安這次分外安靜,只換了幾個坐姿,等熊二爺這通牢騷發到他的母上大人頭上:“我媽從身體不行就不爭這口氣了,這一次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竟然聽熊成君的妖言把我關在了家裏!”

熊二爺邊訴苦邊喝,這會兒正在興頭上,恨不得越過桌子摟住季康成:“季二爺,我真羨慕你媽啊,要給我攤上的媽是你媽……”他話沒說完,酒吧裏的表演開始了,這回不是先前歌手那種軟調子,一上臺就一陣嘈雜的樂器亂揍,打斷了熊二爺祥林嫂似的抒發。

季老板心想,你要攤上淩秋誓這麽個清高自傲,心比天高的媽,以你這操行早被卸斷腿了。

趙客舟看這訴苦不得不結束也挺高興,趕緊擒著酒敬他倆:“熊二,嫂子,辛苦辛苦,受委屈了受委屈了!”太吵了,對面說話得嘶聲吼叫。

熊二伸手替黎安擋了一下:“安安最近不喝酒,我代她喝啊!”說了把酒扒拉到了他跟前。

季老板和趙客舟都看稀罕似的,看熊二替了黎安三杯,心想這人是真的藥丸。

熊二爺是個玩場上的常客,他以前葷素不忌,且不是個貼心的傍家兒,他們玩的時候帶酒一定是一帶三,跟著他的人有時候還會被他鬧著灌酒,他這麽猴急的替身邊人擋酒還是頭一遭。

黎安不覺得有什麽不對,跟熊二咬了個耳朵就走了。

熊二看她不在,又發了新一通自責的感慨:“看我混成個什麽樣兒,結婚這事辦不成,安安壓力也大,我這兩三天被我媽拘著沒見她,今兒瞧她氣色都變了,說是什麽內分泌失調,得養,都不跟我近身,唉!”

本來挺哀傷的事兒,但在酒吧這環境裏扯著嗓子喊出來就有點喜感了。

季老板和趙客舟這方面是個白丁,雖然覺得為結婚的事兒愁的不能啪啪啪有點邪乎,但他們也舉不出個內分泌失調不影響性生活的鐵證來,只能一臉便秘地同意了熊二的腦殘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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